第851章 小玉(1)

    烟笼柳河堤，又是一年初春时节，汴河边上长空书院内传来朗朗读书声。

    距离晋国和扶桑国的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了三年，但是百姓们茶余饭后最爱谈论的却总是那段传闻。长空书院的巷子口，几个妇人坐在河边一边洗衣裳一边唠着家常。裁缝铺家的张婶子笑着说：“我家那口子最近去秦国做生意去了，亏的贤仁皇后当年和六国签订了条例，如今咱们也能用上秦国的瓷器和楚国的香料了。”“说得好像咱们没给他们好处似的，贤仁皇后那本药典可是救活了他们多少人，前阵子楚国闹瘟疫还不是在药典里寻的方子。”东街的刘婶子一听就不快了，赶紧跟张婶子辩驳了两句。张婶子知道刘婶子最是崇拜贤仁皇后，可不敢说半句不好，连忙陪笑着说：“你说的是，只可惜自三年前先皇退位，带着贤仁皇后一起离开皇宫，就不知道他们二人究竟去了哪里。”“像她那样厉害的女人，不管在哪里都能将日子过得好，说不准就在我们这长空书院里当女先生呢。”几个女人哄笑成一团。正说着，只见从长空书院的方向走过来一个身穿布衣的女子，面容白净看不出年纪，虽然衣着简单但收拾地清爽干净，如出水芙蓉一般。“裴先生，我们正说贤仁皇后是不是去你们书院当先生了呢！”刘婶子热情地同女子打招呼。这个女子正是裴妆，而他们口中的贤仁皇后就是顾安邦给她立的封号。裴妆莞尔一笑，道：“怎么可能，若是贤仁皇后在我们书院，来报名的人岂不是要将我们书院的门槛给踩烂了？”“你们现在也不差，这满汴州城的姑娘，谁不想去你们书院念书，可惜你们的先生太少，我们想报都报不上呢。”裴妆被他们说的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解释：“之前是因为书院的屋舍不够，不过我夫君已经差人去修建了新的屋舍，今年秋分招生的时候，所有想来念书的姑娘们都可以来。”一说起这位裴先生的夫君，几位妇人都笑着看向对方。刘婶子打趣道：“谁不知道你家夫君是最心疼你的，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我们可是好生羡慕呢。”裴妆将洗好的衣裳收进盆里，正打算起身离开，就瞧见在对面河堤上走过来一人，身量挺拔，正负手站在那里笑着看她。刘婶子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才出来这么一会儿他就等不及要追出来了，还不快跟你夫君一起回家。”“刘婶子您净瞎说，他就是刚巧路过，才不是特意来等我的。”裴妆被说得十分不好意思，脚下的步子却不停，快步向顾景鸿跑去，顾景鸿站在不远处向裴妆招了招手，见她向自己走过来，便主动接过了她手中的水盆，往里面张望了一眼。“这些都是小玉的衣物吧，这丫头倒是一点都不像是个姑娘，整日里顽皮的很。”顾景鸿拿起其中一件小衣裳。裴妆哎呀了一声，从他手里将小衣裳抢过来，发现上面竟然还有一个破洞，之前都没有发现过。裴妆不禁咬牙切齿，指着小衣裳上的破洞说：“肯定是这丫头又跑去爬树了，真是比顾安邦小时候还要淘。”“这次说好了，回去以后一定要狠狠地教训她一顿！”顾景鸿在一旁帮腔。裴妆斜了他一眼，轻蔑地哼道：“每次要惩罚她，你都在旁边帮忙说话，今天你倒是舍得了，可别等下看到你闺女又心软了。”以前对付顾安邦的时候，顾景鸿简直是比裴妆还要狠心，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不是他亲生的。结果现在他们有了女儿，顾景鸿个大猪蹄子完完全全地变成了女儿奴，只要是看见小玉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成为裴妆教育孩子的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对了，再过几日就是小玉的生辰，到时候只怕是顾安邦那小子又要来跟咱们抢人，你可得提前做好准备。”裴妆突然想到一件事，郑重其事地交代了顾景鸿。顾景鸿如临大敌一般，重重地点了点头：“夫人请放心，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三年前裴妆和顾景鸿离开长安，先是在晋国周游了一圈，最后因为裴妆怀了小玉而不得不安稳下来，便来到汴州，两人一起做了长空书院的先生。小玉刚出生的时候手中一只抓着一块玉佩，顾景鸿看到玉佩觉得十分惊奇，这正是当年他在边疆送给那个亡故的小孩子的，兴许是那个孩子的在天之灵选择了转世投胎去做他们的孩子。于是顾景鸿和裴妆就给她起了名字叫小玉。虽然小玉生性顽皮，可是娇俏可爱，顾景鸿更是疼得不得了，都不给旁人抱一下的。他们夫妻二人回到书院，在门口瞧见了停在树下的马车。“相公你有没有觉得，这辆马车有些眼熟？”裴妆摸着下巴，迟疑地问到。顾景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别说，还真挺眼熟的。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下一瞬全都冲进了书院中。一进门就碰见了兰儿，她笑容满面地对裴妆说：“姐姐绝对想不到谁来了，您看见了肯定很高兴。”不用她说，裴妆都知道一定是顾安邦那个小混蛋来了。“他人呢！”“就，就在花厅，和小玉在一起呢。”兰儿莫名其妙地指着花厅的方向说道，有些不明白为何裴妆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小皇帝陛下政务繁忙，一年到头都来不了几趟，姐姐不应该高兴才对吗？此时顾景鸿率先跑进了花厅，果然看见坐在圆椅上，怀中抱着小玉的顾安邦，此时他手中还拿着一支纯金的拨浪鼓，笑着问怀中人：“小玉喜不喜欢这些金灿灿的东西啊？”“喜欢。”怀中的小娃娃奶声奶气地应了一声。“那小玉跟大哥回皇宫做公主，想要多少金灿灿的东西就有多少，好不好？”顾安邦嘴角扬起一抹计谋得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