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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胆战心惊地将宋知岁身上的伤都处理完后,太医摸了一把脸上接踵而来的汗,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伤口都已处理完毕,等药效过去后,姑娘就能醒来。”

    秦煜小心翼翼地将小姑娘侧躺,背后稍稍的垫了个枕头,以防压到后背的伤口。

    把被子盖好后,视线定在那张依旧苍白的小脸上,脸颊处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在短短三天内迅速地又消瘦了下去。

    他的声音很淡:“下去吧,记住今日的话。”

    “微臣谨记。”顿了下,抬眼偷瞄了秦煜一眼,见他并未看着自己,又嗑了个头:“微臣告退。”

    身后的小药童依照画葫芦的一起告退。

    阿语瞧了一眼面色不佳的殿下,小声道:“姑娘三天未进食,醒来必定饥饿不已,奴婢去小厨房将粥熬上,姑娘一醒来便能喝。”

    秦煜淡淡的点了点头:“嗯。”

    阿语行礼告退。

    内屋一瞬间只剩下了他和还在昏迷中的宋知岁。

    小姑娘的眉间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他伸手将垂落的发丝挽至耳后,指尖从她的眉目往下一点点滑落到鼻尖再是毫无血色的唇上。

    因长期不进水,唇瓣干燥且翘起了皮,他出去倒了杯水进来。

    用手帕沾了少许,而后慢慢地将她的唇瓣沾湿。

    做完后,他叹了口气,原本他一直以为小姑娘是受了委屈,怀了身孕瞒着家里两位伯伯不敢说,所以才从边境跑到上京城来找他。

    一直没查到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想着总归这孩子往后会放在他的名下。

    便放弃了追查,怕她知道后会不开心。

    万万没想到这是个假肚子,小姑娘只是拿着当借口为了更好地入宫,作为筹码来博取同情,目的是宁阳城。

    前段时间得知了驻军的队伍已经到了宁阳城边境后,又觉得目的达成了,想要离开皇宫,结果有了翻墙跑路这一段,又不幸被秦泽也抓了个正着。

    相通一切后,他苦笑了声。

    一年前他为了得到宁阳城生生的骗了她一个月,现在报应来了。

    他连质问的资格都没有。

    天色渐暗,夜幕落下,细雨不知何时已停下,倒是漫天的大雪接连飘落,覆盖在那片灰黑的木屑上。

    东宫西侧的邵阳宫火势越来越大。

    从后院一路蔓延至主殿,在大雪纷飞中整个邵阳宫都燃了起来。

    皇宫内大半的宫人都在此处救火,却丝毫没有用。

    一桶水下去火势更旺了起来,像是不烧完势有不罢休的架势。

    滔天的火光卷着浓烟在雪白的大雪中不断的攀升,点亮了黑夜中的暮色,灰黑色的碎屑伴着雪飘落至皇宫各处,甚至有的随着寒风落到了内城。

    这是阿元人生中看到的第一场黑白缠绕的雪。

    她站在最高的屋檐上,垂首神情淡漠地看着那场火势,视线内是着急忙慌的宫人到处提水扑火,周围蓄水的缸内都已全空了,有些宫人甚至直接从湖内取水。

    她看着这场盛大的闹剧,忽然无声地笑了起来。

    牧祈站在她的身边,替她拂去了头发上堆积的雪:“解气了吗?”

    阿元笑着笑着眼内溺出了泪,喉间哽咽到发涩,许久才道:“不解气,就是将秦泽也的狗头削下来当蹴鞠踢都不解气。”

    牧祈垂下视线看向阿元,少女的脸颊被火光照耀得红润有光,一双眼却通红一片,眼泪顺着下巴一滴一滴滑落,最终与雪融在一起。

    他伸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语气温和:“殿下会给宋姑娘报仇的。”

    阿元轻哼了声,用袖子随意地将眼泪抹掉:“我也能给姑娘报仇,不就是杀个人,我又不是做不到。”

    “嗯,我知道你能做到。”他顿了下,手依旧轻轻地拍打着:“可太过冒险了,你家姑娘醒来后会担心你。”

    阿元的底线是宋知岁,连着三天的担忧加上彻夜的寻找宋知岁被关押的所在,一直紧绷的神经让她在这时感到了疲惫。

    她侧目看向牧祈,瘪了瘪嘴,再压抑不住哭腔:“牧祈,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牧祈怔住,半晌后点了点头,主动将少女揽进了怀里。

    周身被一股清淡的皂荚味所包围,男人的体温偏高,阿元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手紧紧攥着他后背的衣物,头一次的放声大哭了起来。

    所有的担忧都化成了情绪的崩塌点,在此刻倾泻。

    牧祈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手一下一下地轻拍着阿元的后背,无声地安慰她。

    终究不过十八岁的年纪,表面再是装作坚强,也抵不过情绪到达顶端后的崩塌。

    站在另一处屋檐上的牧月看着在风雪里相拥两人,表情很是嫌弃:“啧,如今真是秀恩爱连地方都不挑了,这大庭广众之下。”

    站在他旁边的另一个暗卫,满脸震惊。

    迟疑地问:“牧祈……不是……不喜欢女人吗?”

    牧月瞥了他一眼,颇为无语:“你瞧那样子像是不喜欢女人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