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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韫欢略微愠怒,急促道:“大汗,寻常的绰罗斯人扮成清人显然不像,可我是真正的清人,我扮成商人去那边,一定能瞒天过海的。如果有和平的法子解决此事,为什么还要打战呢?”

    她眸光清澈,身量纤弱,软得像一团棉花。噶尔丹心知自己现在很想扛起她,拉到帐篷里。可现在绰罗斯景晖还没完全断气,他即便是动了心思,也只能忍着。

    她一脸澄澈,噶尔丹忍不住轻抚胡须笑道:“小哈敦,你不懂,打仗有多痛快。”

    韫欢指甲扣到手心里。

    她其实很想问他,如果打输了也会痛快么?

    可眼前这位君主,多年侵略和征伐,显然已经令他沉浸在杀伐的快感中,再多说也无益。

    她灰心之际,听到了一阵肃寒之声:“绰罗斯噶尔丹,你心里只有打战吗?你要抛下那些染了疫病的人,是不是连钟齐海也要一并抛下?”

    三人循声看去,一袭红衣的阿努已经走过来,当着众人的面逼迫噶尔丹:“你说啊!”

    噶尔丹见阿努瞪眼瞪得吓人,凑过去拥住她的肩膀,问道:“阿努,你是说钟齐海也……”

    阿努推开他,气得双手在他身上乱拍着:“噶尔丹,钟齐海她也染上痘症了,你是不是也打算抛下她?”

    噶尔丹这回听得真切,急道:“当然不会,只是这孩子,为什么也不和你我二人说声。”

    阿努抬头扬声道:“那是因为她怕将痘症传给我们。噶尔丹,你想征伐,我答应你,我会陪着你。可是,现在不行,现在我要留下来好好照顾我的女儿,你若是能狠心不顾这边染病的人,那你便连我一起抛下吧。”

    说得噶尔丹心里一软,他握住阿努一只手,温柔道:“阿努,我怎么会舍得抛下你?”

    当初他长兄僧格遭自己的兄弟们杀害后,他从雪域高原那边赶回来继承汗位,有一半就是为了她。

    阿努却不领情,冷冷道:“你若是真舍不下我和钟齐海,便试试她的法子。乌兰布通战场上,虽说我们和清之间胜负难分,但总归有所折损。如今科布多地区疫情肆虐,我们已经失去了几百个兄弟,不能再抛下那两千人了。”

    赛布顿了顿,目光忽转,急促道:“额吉,不可啊,我们已经驻扎科布多大半年了,长久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南下攻清或者西征夺回伊宁。”

    阿努目光锐利:“你莫不是急着立功,才这般劝大汗去攻打伊宁?”

    被人说中心思赛布垂下头,小声道:“我没有……”

    噶尔丹听着两人的争执,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才动了动嘴唇,决定支持自己妻子:“够了,赛布,你额吉说得对,是你我太心急了,如今绝非出兵伊宁的绝佳时机。”

    赛布咬住嘴唇,恨道:“父汗……”

    噶尔丹看向韫欢,沉默片刻后道:“小哈敦,那就有劳你跑这一趟,若是你能及时运回车前草,也能救回阿晖,不至于让我折损一员大将。”

    韫欢面上涌上喜悦:“多谢大汗。”

    至少,她能帮他先护着他的部下,他们不必无端去往战场了。

    韫欢当夜匆匆收拾了下行囊,大半年来,景晖给她准备的衣物都是绰罗斯族的,她便翻出了沈滔滔之前穿过的一件鹅黄衣裙来。

    滔滔比她年幼,骨架却生得和她差不多,而且她这件衣裳本就做大了些,现在她穿着也居然挺合身。

    想到那个小女孩,韫欢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总有一天,她要让绰罗斯赛布付出代价。

    韫欢急着早点运回车前草,在景晖的军营里挑了些士卒后,即刻命他们剃了半边头,扮成了清国人。她没多留一晚,连夜出发了。

    走前,她在景晖额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将一封信塞到了他的掌心。

    “阿晖,等我回来,我会安然无恙地回来,你也要安然无恙地等着我。”她在心中默念道。

    作者有话说:

    抱歉,小天使们,这两天因为疫情,耽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