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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夜时分,四周寂静。

  马小棠在府中后花园,摆桌焚香点烛。吉时已到,此乃一天之中阴气最盛时分,鬼魅魍魉,此时才可与阳间凡人相见。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天地风火电,乾坤雨雪雷,阴阳有正气,拔剑现真身!”

  口诀一出,一道灵化符贴于桃木剑锋,清风腰间乾坤袋,飞于直直立在供桌香案之上。一股蓝气之后,无头厉鬼幻化成人形。

  “就是他,那天就是这个和尚!”

  马小棠救父心切,顾不上他还是一个厉鬼,阴阳相隔,

  接着问起妹妹走失,父亲慌慌张张给自己要人,却抬回个和尚的怪事。

  厉鬼听完接上了茬。

  “我法名福报,是祈福寺的和尚,那日去会城里的小娘子。只因小娘子那该死的孱头丈夫,突然回来了。我无处躲藏,无处藏身,情急之下,只好翻墙逃出她家庭院。不想,邻家竟是你家大院,我慌乱之中,看你卧房无人,就近潜去。一个空皮箱正好能容下我,谁知没有多久,一阵嘈杂,来了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关紧皮箱盖子,抬着不知要赶往何处。我觉得越来越闷,竟然没有了知觉。”

  “可是我们发现你时,怎么却没有了气息?”

  马小棠现在还是想不明白。

  “我没有被闷死,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寿材里,最荒唐的是我竟然是一身女子打扮。现在我也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我父亲和我当时以为你死了,怕说不清楚,我就出了个主意,就说我妹妹暴亡,偷梁换柱,将你神不知鬼不觉葬了。”

  “我吓了个半死,躺在灵堂里,趁半夜借着夜色,偷偷逃出了马府。一个男人穿着女人的衣物,那不成了一个妖怪了,我把身上你们给我留的值钱的一件银饰留下。天快亮时,我在做豆腐的一个人家院里,偷了一身晾着的衣服。说起来,我也是倒霉。我刚从竹竿上把衣服拿下来,那家老头早起磨豆腐,看见我正偷衣服,大喊一声,他儿子起来就追打我,幸亏我跑的快,总算弄了一身能上路的衣服。”

  “那你怎么却后来遭人毒手了呢?”

  和尚的死,是马小棠最关心的。

  “色字头上一把刀。我偷上衣服之后,原本想就此打道回寺。可是越想越气,本来进城寻欢作乐,却如此晦气。临近晌午,我腹中空空,饥肠辘辘,四处寻食。寻得一农家,见只一农妇在家,便讨些吃食,饭后以随身银饰作为报酬。几个家常小菜,家酿米酒下肚,我已是酒足饭饱。那农妇开始收拾碗筷,眉宇之间,还透出几分姿色。当时我yín邪之念涌上心头,反正她一人在家,就陪本大爷乐乐吧”

  “真是衣冠禽兽!枉你还是出家人”

  马小棠要不是为了父亲,早就愤然离开。

  “谁想我正要行凶,背后一个人影闪过。我就魂体分离,飘飘荡荡,被伏在四周的黑白无常二人追赶。”

  “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屡试不爽。”

  马小棠就差拍手称快了。

  清风这时才插话。

  “后来的事情你就不用说了,免得再污秽马小姐的耳朵。这么说,你确实不知道谁杀了你”

  “天师,您可要给我做主,找出杀我的凶手。我可不想做这无名之鬼,死后还不知晓自己被何人所害。”

  福报和尚的厉气之魂,第一次显出了他的常人之情。

  “你放心!尘归尘,土归土!贫道一定给你一个答复!”

  说完转身,请马小姐借油伞一把。

  “阴阳两界任我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福报附身!”

  聚灵符贴在油伞伞头,福报和尚化回一股蓝烟,钻进油伞杆子。油伞顿时自己打开,飞在半空中,竟如人点头说话一般,前晃后仰,发出声来。

  “天师为何要我附在这油伞之上?”

  马小棠也是觉得甚是奇怪。

  “阴阳人鬼行事,以卯日星官值守为界,道本殊途。人昼阳盛,恐伤阴魂。而鬼夜阴盛,恐晦人气。贫道带你穿梭阴阳,查询你无头公案,却不忍心白昼阳气伤你阴魂,故只有作法,以油伞聚你魂灵,白日遮阳。”

  “多谢天师垂怜,一切全凭天师差遣!”油伞不住地俯首。

  “小女子也听天师安排!”

  马小棠一个万福。

  “为今之际,还是先找到那个豆腐房,证明福报在二小姐暴亡之时还健在。洗脱你父亲杀人嫌疑。再次设法通知二小姐回府,佐证离家真正原因,免去阴县令通奸嫁祸。同时寻福报被杀农家,找出真凶。”

  “天师,我们又不是官家,做甚凭据,只怕那阴县令不秉公执法,毕竟他是当地父母官。”

  “恢恢天网,昭昭天理!总有拨云见日之时。事不宜迟,我们明日就去寻那家豆腐房的老汉。”

  第二日,天刚刚亮,身揣油伞的清风,跟着的马小棠早早出门了。油伞一路带路,在城口路边的一家豆腐房停了下来。透过豆腐房开的大窗,红色的炉火照的店里正磨豆腐的老汉满脸通红。油伞不住地蛹动。

  “老人家,贫道路过宝地,口渴了,想讨碗水喝。不知方便不方便?我随行的还有位小姐。”

  清风行了礼。

  “受苦人哪有那么多说辞,道长和这位小姐快快请进。我给你们泡上点粗茶。”

  “不用劳烦,我们喝碗水就可以。向您问个事,前几日是不是有个和尚路过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