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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何苗今日会过来, 其实也有点打赌的心思。与其等皇后追查起来,她这个太子妃早晚脱不了干系,倒不如主动自首, 如此, 还能博一个光明磊落的美名。

    至于替李天吉顶罪……皇后又怎可能责罚亲儿子,总得寻个发泄口, 由自己出面是最好不过的。

    看在李天吉这段时日对她的照拂,何苗倒也心甘情愿, 只是傅皇后的震怒超乎想象,她这才意识到, 也许这件事比想象更严峻,而傅皇后对颜面、对储君之位的重视,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看着凤座上那副森严面孔, 何苗不由得胆寒,到底是她轻率了, 她以为自己能当回英雄, 可结果说不定会变成游魂野鬼——傅皇后莫说休了她,便是立刻叫人杀了她都是有可能的。

    好在,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倘若一死能平息干戈, 保护值得珍惜的人, 倒也不坏。

    何苗微微阖目,千钧一发之际,一双宽大的手掌从衣袖里伸来, 轻轻包覆住她的皓腕。

    太子并未搀扶她起身,而是平静地随她跪下,“母后若要降罪, 儿臣愿一同分担。您当知晓,若无儿臣允准,单凭妙瑛是无法偷得那块对牌的。”

    何苗心头震了震,这样的说法,算不算李天吉默许了她的帮助?

    当然,他不肯让她独自承担,这是男子汉的义务,也是作为夫君的本分。

    想不到他们还有同生共死的一天,就像戏那样。何苗有点想笑,嘴角扯了扯,却半点笑不出来。

    她的手还被李天吉紧紧握着,像冬天里的一把炭,灼热而滚烫,至死也舍不得松开。

    说到底,他对她也并非无情罢?

    傅皇后望着这对大义凛然的儿女,只觉得心情复杂,她跟敬献帝就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他或许尊敬她,不肯废弃她,可也永不会爱上她。

    但是天吉……从什么时候开始,连皇位都变得无足轻重了呢,就为了一个女人?

    傅皇后忽然感到满心疲倦,她厌恶了争斗。或许何苗来自首的时候,她确有除掉她的想法,然而,当天吉选择与她站到一边时,傅皇后就已明白,再多的惩罚,也不过让两颗年轻的心走得更近。

    所谓风雨同舟,大抵如此。

    傅皇后不愿坏了母子之情,亦知道责罚不是最好的办法,为今之计,还是得快些将人寻回来才是正理。

    定了定神正要颁布懿旨,何苗匆忙上前,抱着她的裙摆苦苦哀求,“母后,您饶了傅妹妹这回吧,她还这样年轻,您又怎舍得叫她遇人不淑,二殿下婚前就这样不检,闹出苟且之事来,您觉得傅妹妹婚后的日子会好过么?”

    傅皇后没想到儿媳妇这样不懂事,自己都网开一面了,她却还不依不饶——固然同为女子,傅皇后很能体会傅淼的苦楚,然而,皇命是说违抗便能违抗的么?来日东窗事发,莫说东宫会受到牵连,恐怕她还未必做得了正妻,连做妾室二皇子都不要呢。

    为大局计,傅皇后也不能容两人这样胡闹,正要让身边嬷嬷将何苗带下去,一个小太监匆匆进门来,“娘娘,毓秀宫传来消息,那位何二小姐仿佛有身孕了。”

    何苗松口气,就等这一刻呢,还算何妙容没辜负期望。

    傅皇后则满脸怔忪,“果真么?”

    “当然,几位太医都来验过,确凿无疑。”小太监满面笑容回道。他自然知道这桩婚事对傅家多么不利,如今凭空多出个变数来,娘娘的麻烦便能迎刃而解了。

    要不怎说何贵妃运气不好呢?本是一片慈心邀侄女过来商讨婚期,还特意备了盛宴,哪知何妙容乔张做致,又说菜肴肉腥味太重,又嫌桌上那盘柑子过于寡淡,不够酸甜,临了还呕出两口酸水来,腌臜得很。

    何贵妃怕她吃错东西,回头怪到自己头上,只得请太医帮忙诊视,哪知这一验不打紧,三五个太医都作揖道贺,说是龙胎已有月余,难怪会害喜起来。

    何贵妃当时脸便绿了,原本虽是捉奸在床,还能推脱是遭人陷害,可这孩子都弄出来了是怎么回事?

    且不提瑞儿清名有损,只瞧皇帝对儿孙的重视,便知这事不能轻易过去——只怕跟傅家的亲事得泡汤。

    何贵妃自然不愿放弃这门好亲,本想先将消息瞒下,另外思量对策,哪知才打发走太医,皇后的人便跟来了——就连太子和太子妃都在。

    何贵妃骑虎难下,连笑都笑不出来,“诸位今日怎的如此有空?”

    傅皇后一转攻势,只瞧地上的污渍虽被打扫过,那股气味犹在,遂冷笑道:“贵妃你养的好侄女,如今连珠胎都结上了,以为还能瞒天过海么?”

    何贵妃哑口无言,本指望何苗瞧在娘家情分上帮忙劝劝,哪知何苗看也不看她,自顾自走到何妙容跟前去,关切地道:“几个月了,身子酸不酸?夜里睡得好么?”

    羡慕恨不能亲自上手摸摸。

    何贵妃几乎厥倒,这都什么人呀!

    不过何苗的举动也不奇怪,她若不喜欢孩子,先前也不会想方设法假怀孕了,在外人看来自是合情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