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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艾顺势站起来,装出一脸的羞愧:“恩师,学生愧对你啊!”

    胡知县松开陈艾,让陈艾坐在自己身边,叹息一声:“淋尖踢斛本就是衙门里的陋习,以前衙门里全靠这些损耗维持,本官也觉得有些不妥。【全文字阅读】可一来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也懒得去改。再则,衙门里的一应该开支都着落在这上面。我也就睁一眼,闭一眼,默许了。”

    他满面的激动:“可是,夜深无人之时,扪心自问,本官内心中未必没有乐见其成的心思,想着有这一笔收入,衙门也能顺畅运作下去,甚至还巴不得衙役们提留的损耗多一些,再多一些,越多越好。”

    他一脸的黯然:“也许这才是本官的真实想法吧,可内心之中却丝毫没有为百姓想过,衙役们这一脚踢出去,踢掉的有可能是治下子民灾年里赖以为生的口粮。说到底,本官还是私心作祟啊!想我胡梦海,十年寒窗,出人头地,做了一县父母官,没想过为百姓谋福利,却打着私人算盘,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今天,众百姓叫我一声青天大老爷,我羞愧啊,我当不起啊!”

    说到这里,胡知县不住用手拍着自己胸脯,眼睛里泛着泪花。

    陈艾没想到自己这一举动竟然引得胡知县如此激动。他刚才还装出一副羞愧模样,如今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刚才的所作所为,其实不过是陈艾设的一个局,想斩断县衙的这条财路,诱使胡知县同意发行彩票,以便在其中大捞一笔。可没想到胡知县居然直接触及灵魂,拷问起自己的良心来。欺骗这样的君子,还真真让人心中有些羞愧。

    不过,事情已经弄成这样,陈艾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恩师,马上就是政绩考核。我这段时间在户房做事,翻阅了这两年的帐目,我县的赋税情况不容乐观啊,很多农户已经拖欠公粮三年。如今又免除一切损耗,只怕这个窟窿更大。”

    “不用担心。”胡梦海好象突然松弛下来,静静地对陈艾说:“看样子这次政绩考核,本官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的,实在不行,大不了回家务农,不做这个官就是了。反正,淋尖踢斛这项残民害民之举再不能行。”

    “恩师……”

    胡知县微笑道:“如此也好,我朝做官的,谁不战战兢兢,谁不如履薄冰,能够借此全身而退,归田园居,也是一桩美事。反正我胡梦海两袖清风,也不怕人来查,自然是走得囫囵。”

    陈艾也笑了起来:“恩师如果能从这官场上全身而退,归隐田园,枕书而眠,听风吟月,却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不过,此次我吴江县一举免掉所有损耗,却给继任者留下一个大窟窿,却也遭人腹诽。”他还是不忘将了胡知县一军。

    “那却也是。”胡知县沉吟片刻,叹息道:“本官也只能在任上竭力维持,看能不能在其他地方想些法子。”

    “不过……”胡知县话锋一转,一脸愁容:“却不甚容易。”

    陈艾见到这个好机会,忙道:“恩师,学生早年行走江湖,看得多见得多,也懂得不少经济事务的法门。我倒又个好法子,不但能助恩师顺利度过今年秋税这个难关,甚至连前任知县留下的窟窿也能补上。”

    “咦,你有好办法,快说来听听。”胡知县神色一动,他以前在没做官的时候本是一个单纯的读书人,对这世事人情却没甚研究。做起这个地方官来,有时候未免高高在上,对于俗务也显得有些懵懂。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学生年纪一大把,又是在江湖上打过滚的,人情练达,鬼名堂也多。

    或许,这个陈佩萸还真有好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