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你就不能轻点?”被梅姐拍得胸中气血沸腾,陈艾微微皱了下眉头。【阅】

    梅姐这才收手,不好意思地笑着,又飞快地跑进铺子里去。

    饭菜已经准备好了,照例是腊肉煮白菜,好在还多了一盘豆芽,让陈艾对这顿午饭略微有些期待。

    刚坐定,梅姐就手脚麻利地端了一盆热水,拧了毛巾递过来。

    柔声道:“累了吧,擦把脸。”一双圆溜溜晶莹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陈艾有些不习惯梅姐如此神情,心中突然有些不安,笑道:“怎么这么好,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你究竟擦不擦脸,不擦我把这盆水婆到街上去!”梅姐立即发作,柳眉又竖了起来。

    这才是陈艾所熟悉的梅姐,他安心了,接过毛巾擦了擦手脸,笑道:“小妮子你最近好象变了个人似的,不错,不错。”

    “吃吧,吃吧。”接了脸盆放在一边,梅姐将一口大碗推到陈艾面前。

    “要不等等你母亲?”陈艾说。

    “等她做什么,我娘是个疲性人,做事慢,她去于大婶家不知还要磨蹭多长时间,你等得了她吗?”

    “不妥当吧,毕竟是你母亲,你这个做小辈……”陈艾小心地说。

    “别管了,你忙,不能耽搁了。”梅姐前一段时间听陈艾说他去衙门里做事,心中也为陈艾感到骄傲。当然,这种事情同别人说了,邻居们也不会相信,她也只能暗暗欢喜。

    梅姐又说:“你是一个大男人。男儿有志在四方,婆婆妈妈做甚?当初我爹在世的时候,每到吃饭,我们娘俩都不会入席的,先得侍侯好家中的男人吃好了,这才在厨房里胡乱吃些。”梅姐想起去世的父亲,神色有些悲伤,然后又开始不停地说了下去。

    陈艾却不动筷子:“我吃饭却喜欢人多热闹,还是等等你母亲,我有些事情想问问她。”

    “什么事?”

    “我想问问铺子里每年是如何完税的?”

    “这个我却不知道,要问问母亲才成。”梅姐毕竟是个小孩子,家里的大事却不知晓。加上又处于叛逆期,凡事都喜欢和母亲顶牛,铺子里很多事情也不愿意问素娘。

    正说着话,素娘回来了。

    梅姐将碗筷替母亲摆上。

    素娘好象做错了事一样,低着头小口地吃着饭。

    陈艾:“素娘,我想问一下我们裁缝铺子每年是怎么交税的?”

    素娘这才如梦方醒一样“哎”一声抬起头来,说铺子里每年交两次税。按照官府定下的规矩,每年的营业额的一成要上交衙门。不过,铺子里本就没什么生意,每月也不过一两百文钱的收入,这些年也没钱交税,几年下来,倒欠衙门三百多文。

    陈艾又问其他铺子的税款交纳情况如何,素娘回答说,其他生意好点的铺子倒也按时交了,不过都不太多。生意最好的是水西门的回春堂药铺,一年下来也不过一两多的样子。

    说起经济事务,陈艾也来了精神,顾不得吃饭,不住地问素娘,素娘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素娘看来,这不过是一家人闲聊,倒没想到其他。内心中反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心中突然一颤,当初那冤家在世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不也是这么坐在一起说些闲话,那日子真好啊!

    通过素娘这一番话,陈艾算是大概将明朝初年代的赋税情况摸了个门清,尤其是商业税。

    明朝的商业税其实还是很复杂的,但总体来说从洪武年朱元璋定下了十一税制之后,到明朝灭亡,这个比例一直没有太大的变化。

    明朝的商人分为行商和坐商两类,所谓坐商就是如药铺这种开店的商家,官府根据营业额收取十分之一的税款。至于行商,除了交纳十分之一的税款之外,在路上贩运货物的时候还得交纳一定的通关税。

    到明朝中期,随着商业的进一步繁荣,商业税在国家收入中的比例越来越大,逐渐成为朝廷的一笔不可或缺的赋税收入。

    不过,在明初,商业还处于萌芽状态,这一笔收入还非常少。

    就如吴江县城,所有开店的坐商的税款加一起,每年也不过几十两。至于行商,人家大多朝南京扬州苏州那种大地方跑,很少来吴江这种小县城,这一笔款子是想也别想。

    所以说,要想帮胡知县度过政绩审核这道难关,商业税是指望不上了。

    实际上,如今整个大明朝的主要收入还是夏秋两季的田赋。

    可如今,百姓积欠实在太多,根本没办法收到足额的税赋,这事倒有些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