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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开了,见到站在门口的梅姐,院子里的人都愣在那里。【】

    郑初一立即明白刚才他和老婆儿子儿媳妇的一席话已经全部落到侄女耳中。

    郑初一也算是一个老实人,被晚辈偷听,还是觉得非常尴尬,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局促地说:“原来是梅姐来了,你娘呢,怎么没来……这个后生是谁?”

    还是郑初一的娘子脑筋转得快,立即换上一副笑脸:“我说今天早晨树上的喜鹊怎么叫个不停,原来是我那乖侄女来了,走了这么长路累了吧,快进来坐。老大,去给你妹倒杯茶来?梅姐呀,吃过了没有?”

    说完话,就悄悄地踢了大儿子一脚。

    大儿子哼了一声,却没有动。

    郑初一娘子又踢了老二一脚,老二却不高兴了,嘀咕道:“娘你好好儿的,踢我干嘛?倒茶,哪里还有茶叶,凉水倒有。”

    郑家娘子就扯直了嗓子开始骂起来:“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长大了,翅膀硬了,连长辈的话也不听了?你妹好不容易来一趟容易吗,怎么着也得给人家倒碗水吧?快去,快去。”

    老二脖子一扭,说道:“梅姐她们又不是第一次到我们家,熟门熟路,什么地方什么东西找不到。凉水自在缸了,自己舀就是了。我说娘,你也真那梅姐当外人了,梅姐好歹也是自家人,难不成你还担心她进屋后随手顺了你的东西。再说了,我们家穷成这样,也没什么东西好顺。”

    老二的指桑骂槐让梅姐面色大变,她面容苍白,牙关倔强地咬着,正要说话,陈艾见事情要糟糕。老实说,他今天来这里纯粹就是为了见郑重,看他如何接待自己,倒没有心思同这些村夫愚妇置气,也犯不着。

    就顺手提了一张长凳子放在梅姐的身后,“梅姐坐吧。

    梅姐不动,陈艾扯了扯她的衣裳,强行将她扯到凳子上,又一屁股挨着她坐好,笑眯眯地看着院子里众人,问:“你们可是大舅舅、大舅妈和二位老表。也不喝水了,我们就坐在这里等小舅,等他过来,就去地里割些白菜。”

    梅姐听陈艾喊郑初一舅舅,眉毛一竖,就要发作。

    郑初一听陈艾喊得亲热,不觉问:“你是谁?”

    陈艾见梅姐又气又急,忍不住掩嘴偷笑:“我叫陈艾,因为排行第三,父母双亡,前面两个大哥也去世得早,城里人都叫我陈三,本是穷困人家出身,如今住在裁缝铺子里。”

    “啊!”院子里的人都惊讶地叫出声来,皆用鄙夷的目光盯着梅姐。

    听到陈艾这厚颜无耻的话,有看到他得意扬扬的表情,梅姐脑袋里嗡一声,又羞又气,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她猛地站起身来:“陈三……你……你就合伙着欺负我吧……”

    陈艾见她有些不对劲,心中早有防备,进她猛地站起身来,双脚一用力,堪堪将身体稳住。心中暗笑:还好我陈三早有防备,不然梅姐突然起身,凳子一翘,失去平衡,还真要把我放倒在地上了。

    他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愕然道:“梅姐,我什么地方说错话了,我是真的住在你们铺子里呀?”

    “你……”梅姐一张脸羞的通红,口中只不住说:“你就欺负我吧,你就欺负我吧!”

    二人闹了这么一出,院中郑初一等人倒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院子里的动静惊动了灶房里的两个媳妇,二女都跑出来围着陈三上下端详。

    陈艾笑了笑,问:“大舅、大舅妈,各位表兄表嫂子,小舅舅什么时候过来,这日头也不早了,还是早点下地才好,也好在天黑前赶回县城?”

    郑初一:“陈三……咳、咳……你小舅舅正在郑员外庄子里忙着收粮,还得过一会儿才能回来,你和梅姐先等等。”

    梅姐愤怒地叫出声来:“陈三,我舅舅不是你舅舅。”

    陈三呵呵道:“我知道,我知道,那就等等吧。咦,什么味道这么香?”他猛力地抽着鼻子。

    郑初一家正在蒸酒米,吴江的糯米天下闻名,院子里一股浓郁的香气凝而不散,中人欲醉。

    嗅到这个味道,梅姐肚子不争气地“咕咚”一声。

    陈艾暗叹一声:这小妮子饿了,你要面子不好开口,我陈艾不怕。本大人将来可是要做大官的,吃自家舅舅的东西本就应该,也算是放低身段给他们面子。恩,话说,我也有点饿了,郑重那边虽有山珍海味等着,可现在实在有些经受不住,先打个底也好。

    于是,陈艾随口道:“大舅,有没有吃的东西,走了这么长路,我们也饿了。”

    “好好好,原来是饿了,我这就去弄。”郑初一见侄女饿得面色有些苍白,而自家娘子和儿媳妇刚才对梅姐也没有好脸色,说了一些难听的话,他心中也是羞愧,忙站起身来就朝厨房走去。

    “等等,老头子,你从来就不下灶的,会做什么饭,我跟你一起去吧。”郑初一老婆也一个激灵站起身来,迈着小碎步追了上去。

    等老两口离开,陈艾这才又拉梅姐:“坐吧。”

    “你刚才胡说什么?”梅姐猛地拍开陈艾的右手,愤怒地看着他。

    陈艾委屈地说:“我没胡说呀,我不是住在你们铺子里吗。再说了,我是你们的伙计,喊他们一声舅舅舅娘也应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