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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边的韩经年忽而又道,“施主才受风寒,还是多加静养得好,以免落了病根,日后受苦。”

    夏晚安眨了眨眼睛——这人,一边生气,一边又要关心她的身体。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真是无喜无悲的佛祖么?旁人的冒犯,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么?

    可她说的,是真心的啊!

    她只想要她的大和尚而已,佛祖,为何就偏要这样磋磨于她呢?

    默了片刻后,到底还是不死心。

    强忍住满心的难堪,又问了一遍。

    “国师,您……真的不要我么?”

    韩经年未动,捏着手里的念珠,依旧无声无动地看着窗外。

    偏殿旁的院子里有一棵古老的银杏树,因着重阳节的关系,有小和尚系了一些纸鹤在上头。

    随风飘摇的,煞是好看。

    夏晚安跟着一起看那纸鹤,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却又挪不动离开的步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门外的白芷忍不住担心地轻唤,“小,小姐?该回去了。”

    夏晚安才回过神来,瞧了眼动都没动的无机,心下微空。

    缓缓道,“国师大人,那……我走了。”

    韩经年依旧没动,连回应都没一声。

    许是因为她的轻浮厌恶她了吧?

    夏晚安满心灰暗,走到门口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俊朗无双的侧脸。

    顿了下,道,“国师,救命之恩,还是要多谢。”

    说完,认认真真地行了一礼,也不等看韩经年是什么反应,转过头就走了。

    及至走到自己的厢房门口,终于忍不住地一把捂住脸。

    极其郁闷地大喊了一声,“啊!!”

    正在里头收拾的青梨吓了一跳,忙出来问:“怎么了?殿下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脚疼?怎么就这么走起路来了?要不要紧……”

    却见夏晚安一头冲进了屋子里,拿着枕头将自己蒙了起来。

    赶紧地看白芷和紫丹,“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夏晚安缩在枕头里,羞得脸都快烧起来了!

    ——送上门问人家要不要自己!结果还被人家骂走了!

    他让她自重!

    自重……

    夏晚安攥着枕头的手指一点点收紧。

    眼眶再次泛红。

    这时,门外,忽而响起方园的声音。

    “殿下,臣有事求见!”

    ……

    大雄宝殿的侧殿内。

    韩经年看着那跟花儿一样的身影从那长廊急急而去,直到不见,才慢慢地收回视线。

    走到侧殿的后门,一拉开门。

    青云在外头咳嗽一声,讪笑着行了个佛礼,“阿弥陀佛……你这?!”

    低头的时候,猛地看到韩经年捏着念珠的手指,竟用力到关节都发白了!

    话音未落。

    韩经年募地松手。

    一整串念珠,猝然落地!

    散落的念珠砸出纷纷乱乱的声响。

    一如他此刻纷杂凌乱的心跳。

    青云愕然,“这可是金刚珠,你居然徒手捏碎了?你的手没事吧?”

    韩经年垂下手,看了眼那散落四周的念珠,道,“劳烦方丈令人将此物收好。”

    “那是应当。”

    青云点头,又看他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心里约莫猜到几分。

    迟疑了下,轻声问:“你苦守多年,她既主动求得,你为何……却要那般冷拒?”

    韩经年脚下一顿,又再次朝前走去。

    青云本没准备他会回答。

    却忽而听到那淡冷至极的声音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涩哑,低低道,“恶因生恶果,我是她的劫,怎能再令她入炼狱受恶业?”

    青云面色微变,片刻后,摇了摇头,道,“师父曾说,万发缘生,皆系缘分。你的因果,在你心中。”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师叔,你入了魔怔,心生了恐惧。”

    韩经年抬头,看向湛蓝的天云。

    良久,轻声道,“恐惧么……”

    ……

    大雄宝殿的门外,李楠堂回头看了眼偏殿的方向,皱了皱眉。

    旁边跟着的小厮低声道,“三公子,国公爷吩咐,您见过国师后,需得立刻回府。”

    身后的宝殿内,僧人敲钟念经的声音嗡嗡沉沉。

    李楠堂收回视线,略沉吟片刻后,低声道,“你去回禀父亲,说我另有要事,待查问清楚后,自会回府。”

    那小厮迟疑了下,“可……”

    李楠堂顿时眉眼一沉,“我是主子你是主子?!”

    小厮一颤,忙退后,“是,奴才这就回去转告相爷!”说完便转身跑了。

    李楠堂目光森森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