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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际的阳光愈发光亮,滚烫的金色光芒铺洒在大地上,本该是秋日难得的一片暖阳,折射在一身黑色腾龙锦服的帝王华少宸身上,瞬间就被那份狂肆暴戾的寒瑟所冻结了。

    周围并无风,芊芊却不觉浑身一阵颤栗,纸鸢缓缓而降,待她低下头,揽进视线的,便是黑压压的一片,整座花四海的后院早已被华少宸的皇宫护卫队所包围,黑色的盔甲,肃然凌冽的表情,还有他们手上的千百支蓄势待发的弓箭。

    她不觉心头莫名的一纠,对上前面华少宸那双怒气翻滚的眸子时,浑身的颤栗感不觉更甚。

    他……怎么会来这里?

    她不是已经给他下了昏睡诀的吗?她是亲眼看到他睡沉了才起身的啊,始祖婆婆教的昏睡诀符咒一般有些修为的小动物都是会起码睡上三、四个时辰才会昏昏而醒的啊,华少宸不论本质是人还是魔,起码现在的体能看起来还是一介凡人,就算不睡足三、四天,也不该这么早就醒啊。

    顶空上头的暖日在这个时候,被漂移而来的云层掩住,耳旁骤然而起的寒风仿佛是魔鬼在嘶吼,无形中一股压抑之感席卷而来。

    芊芊感觉到,那与她对视的帝王,浑身散发着愤怒的气焰,如同一个即将爆发的嗜血修罗一般,他似乎很不高兴,不,正确来说是很生气。

    尤其是他看着她的那道目光,他从来没用那样的目光看过她,那生生的怒气与寒意仿佛是从地底爬上来的恶魔,正在喧嚣他的愤怒。

    恶魔?

    她突然想到大师姐之前的话——芊芊,如果华少宸真的是魔的化身,你会如何?

    她会如何?

    她是会用她的万般柔情去感化一个存在了天地间万年的魔鬼,还是会在最后站在正统神族的位置,将剑插入他的心房?

    不,不要……

    看着他眼底的波光,她不敢继续往下想,压住心底突而腾起的一阵绞痛,她本能性的微微摇了摇首,不觉的身子往旁边的泫墨挪了挪,似乎在她心里,他一直是百年前那个能在危急关头保护自己的苏郎,而并非泫墨。

    秋风萧瑟,卷起地上的树叶飞旋而起,纸鸢顺着风向朝着华少宸的方向缓缓降落,随着与华少宸之间距离越来越近,芊芊竟有一丝窒息的感觉,仿佛下方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们却又无法改变航道,只能眼看着自己一步步进入到他的包围圈。

    她其实不知道为何华少宸看起来如此的生气,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害怕,最多只能算是给他下了个让他安睡的昏睡诀,然后出来应了一个故人的约,为何她却感觉自己像个红杏出墙,还被丈夫带兵前来捉奸的妻子?

    丈夫?妻子?

    呵,她脑海里何时会进入这样的字眼?

    她下山的目的本来就只是为了寻找苏郎,即使没有苏郎,她的身份与他也是没有可能的,迟早她还是会回去轩辕山继续她的修行,与本族的使命的。

    丈夫妻子这样的比喻,用在他们之间,着实有些诧异。

    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也越来越清晰,一股死亡的逼迫感直袭而来。

    看着眼下的他,想着脑海中的事情,她竟有一丝落寞之感,一个不留神身子软了一下,在身旁离得最近的泫墨看来,便以为是她在害怕,需要寻找一处避风港,出自男人的本能性反应,他温暖的大手竟一把盖上了同握在纸鸢横栏上的那只冰凉的小手,紧紧握在手心里。

    芊芊来不及惊诧,便看到对面华少宸的面色更是黑了不少。

    两者皆是出自本能反应,而这样的一个相互的本能反应在某人看来,却无疑是更令他怒火中烧的又一矩火把。

    看着眼前的一双璧人乘驾雪白的巨大纸鸢,滑翔于天际,由远至近,如仙如欢,仿若一对神仙眷女一般飞翔而来,华少宸眯缝起双眼,黑龙烫金的锦袖下已是紧紧握着了一个手拳……

    纸鸢滑翔而至,停在离华少宸的御卫队不足二十米的地方。

    一道疾劲的秋风呼啸而过,吹的芊芊浑身一抖。

    华少宸眸光锁定着纸鸢下那飘逸的如仙女一般的人儿,她似乎微微有些颤抖,她在害怕?哼!

    使她害怕的,还在后头!

    “舍得下来了?”华少宸僵硬着脸压低了嗓音闷吼了一声,沙哑的音浪冻结着此处的空气。

    他一动不动站着盯着她,眼神冷厉。对于她身边的泫墨,他没有看一眼。

    包围在他身边的黑色近卫队拉着弓弦,对准了纸鸢下方的一对璧人,蓄势待发。

    这是近卫队的职责,只要是与他们的皇帝陛下对立的一方,无论对方是谁,他们都要毫不犹豫的将死亡的弓箭对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