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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炜娮被她外祖父孟谦律直接带回了孟府,她自知这几日极为危险,柏桓和那些梅家的人偷偷找她麻烦的可能性极高。

    她乖乖躲在母家,虽出入受管束,好歹躲在外祖父和舅舅身后,清静啊。

    外祖父看她落水受凉得染上的风寒还没痊愈,硬是连这几日在费府的功课也推脱了,还是舅舅亲自上门告的假。

    可府中有家长的日子也着实拘得难受,穆炜娮吸了吸鼻子,百无聊赖地盯着孟府房檐上的几只灰燕。

    “郡主,皇后娘娘遣了几位嬷嬷来接你进宫呢,说是陪六公主习舞。”

    穆炜娮的舅妈今日一早去护国寺上香去了,她历来就觉得穆炜娮多灾多难,少不得听见什么风吹草动就拜佛,留下的陪房妈妈们这会儿带着几个大丫头揭帘入内,手中的托盘上陈列着穆炜娮入宫的穿戴。

    若是往日遇上柏槿这种打着皇后旗号的传唤,她早躲出去了,今儿她可精神了,在孟府清静够了,在不出去透气,她快憋死了。

    乘车入了宫,柏槿少不得又是一阵冷嘲热讽。

    “得了吧你,一个戍边亲王的郡主,还真当自己比肩皇族了?能嫁给柏桓那个病秧子都便宜你了。”

    柏槿歪在一张矮榻上,新换的一双舞鞋上用金线镶着一对并蒂的牡丹。

    这样逾制的图案,也只有她敢无法无天的穿在身上,穆炜娮往她鞋上的这么微微一瞥,柏槿愈发得意洋洋地晃悠着悬空的双腿,想着柏桓这个病秧子竟然能把穆炜娮给推进水了,心里一阵痛快。

    “你当谁都稀罕嫁进你们皇家?还有什么戍边的亲王?那是你皇叔,这话被你教引嬷嬷听到,少不得罚你。”

    穆炜娮揪了揪柏槿的脸颊,红扑扑的,手感嫩滑。

    柏槿自持是唯一的嫡公主,一向眼高于顶,穆炜娮并不把她这些话放在心上,她关心的是柏槿费心思把她从孟府钓出来的目的。

    以往六公主找她,十次有九次都是企图捉弄她寻个乐子,然后再逼着穆炜娮带着她找乐子。

    这回倒是奇了,两人茶也喝了,点心也吃了,六公主的捉弄人的“本事”竟还没显露出来。

    难道是……果然……

    “这几日你就待在本公主身边吧,反正你出了宫也铁定是被拘在孟府里,你那新来的外祖父瞧着比你家老太爷还厉害些,况且这几日穆府的人可都走空了,你一个人独守空府有什么意思……”

    穆炜娮见柏槿眼珠子猾黠地一转,心下了然,这人是论人是非来了。

    “说吧,我二哥去哪儿了?”

    穆炜娮懒得跟她绕圈子,心里默默合计了她二哥休沐的日子,应该是昨天……

    “怎么,朝廷调兵往东南去的消息,郡主竟是一点儿不知?看来贵府那位戍边的郡王,虽有军功,却始终不被朝堂所喜。难怪这样军机又怎么会透露给一个离得十万八千里的人呢……”

    柏槿自来觉得穆炜娮自小没爹没娘的,穆府死了她爹,越发显得人丁凋敝,青黄不接,母家孟氏多年被贬斥,早已门可罗雀。

    她穆炜娮本应该是位在云起城中非常不起眼的世家女,偏偏那个戍边的皇叔收她作了义女,她那叔叔再不受待见,可始终是货真价实的王爷。穆炜娮这郡主之位得来也太容易了些。

    这本该可怜兮兮被人欺凌的穆府幼女也不是知道是不是有这郡主之位的缘故,虽自幼失祜,这些年在云起城中过得竟比柏槿这位嫡公主还恣意潇洒些。

    穆炜娮身上那股野蛮生长的脾性莫名带着一股浓烈的活跃和机灵,在云起城众贵女中醒目得很,看得柏槿酸溜溜的,可偏偏这人总能找到稀奇古怪的乐子,柏槿隔三差五就想找她取乐解闷。

    取乐就取乐吧,柏槿却带着一股酸味,逮着机会就阴阳怪气夹枪带棒地拿穆炜娮身上的短处说笑。

    时间长了发现穆炜娮并不在意,就转了路子拿些穆炜娮铁定不知道的皇城秘事或者偷听来的朝堂新政来彰显自己的优越。

    柏槿刚一提到穆炜溗,果然见穆炜娮眉心一蹙,她愈发得意起来。

    “您二哥可是得了一宗了不得的好差事,你不知道?”

    穆炜娮抬头看了她一眼,一副并不太想知道的样子。择了把椅子一坐,倒是为自己斟了一盏茶,支着手肘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开始发呆。

    这人听了这样事关自己嫡亲兄长的军机,竟然不言不语?

    这还了得,柏槿“啪”一声发下双腿,立在她身边。

    “别以为你那被贬斥多年的外祖父回来了,穆家也能跟着沾点儿光。现下如何?你外祖父来了,你家老爷子并你两个兄长都得被遣走!嫁给柏桓本是一宗天大的好事,如今被你自己一搅合,以后你就上孟府拘着吧,等着你那驼背舅舅把你配个他那个坡脚的儿子!”

    柏槿一边背着手,绕着圈儿地在她身边来回打转,一边大放厥词。

    穆炜娮好歹入耳了几句,脑子里却突然蹦出个念头,这念头刚蹦出来的时候,柏槿恰好说到她那坡脚的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