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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娄文茵太了解她丈夫了,听了方才那话,他越是急越是怒,越衬得方才他招呼杜衡的模样加倍的恭谦周全。

    “那你妹子呢?她怎么想的?合着这八年,她没白白给交代过去?她身边真的有人了?”

    娄文茵兴奋地躺在一旁,睁眼到了天明,还没到阖府起身的时候,她就起了,兴冲冲地就去了穆炜娮的卧房。

    这会儿穆炜娮对杜衡已经到了穆府的消息,反应奇特,愈发让娄文茵百味陈杂……

    都会好起来的,穆府的人终究会走出阴霾,文茵心道。

    穆府的下人们早把穆炜娮带回来的箱子都逐一放置在了一处偏厅。

    穆府早膳还未开,往日里这会儿可是孩子们赖床贪睡的时候,今儿大不一样,偏厅里吵吵嚷嚷热闹得很。

    娄文茵老远就听见了自己那不省心儿子嘈杂的声音,她脚还没踏进偏厅,就想开口斥责。

    “穆霄玚,你给我……”

    娄文茵在杜衡别头看她们姑嫂俩的一瞬,哑住喉音,收住了还没出口的话。

    昨儿光顾着揣摩杜衡的来历,外加待客的时候恰是深夜,微微烛光又怎么能让她把这人瞧得明明白白呢?

    娄文茵此刻紧紧地盯着这人,若这人真跟穆炜娮关系匪浅,还用得着顾忌什么礼数,文茵恨不得能把这人一眼看穿才好。

    杜衡立在两个孩子跟前,见娄文茵踏进门槛,起先轻微一瞥,复又别过身,眸光轻微往娄文茵身上一扫,知礼又守矩地朝她作了一揖。

    “二夫人。”

    杜衡起身,眼角的余光停在掩在娄文茵身后的穆炜娮的半副躯干上,他身形一滞,一双眸子收拢了散淡的目光,犹犹豫豫地往穆炜娮身上凝了凝。

    “杜师兄!方才听我嫂子说你来了,我还不相信,有些时日不见了,灏衍先生他老人家可好?”

    穆炜娮倒是一副“真的很高兴再见你”的模样,问候热忱,待客周到。

    呵……小模样隐藏的火候还挺足,可惜了,可惜认了闺中密友作了兄嫂,这起子装模作样又怎么能骗得过娄文茵。

    这两人有故事,大大的故事,曲折的故事。

    不用说,杜衡那眼神骗得了谁!肯定是杜衡对她妹子求而不得了。

    娄文茵兴奋地搓了错手,这会儿她对杜衡的热情可比穆炜娮真多了。

    现在她娄文茵也和昨晚的丈夫一样,用比真金还真的热情迎接贵客了!

    “师兄?我家妹子是拜进了杜公子的师门了?”

    娄文茵招呼下人往偏厅的桌上摆上早膳,带着一脸的讪笑把眼前的杜衡看了又看,恨不得能把这人盯出个窟窿。

    “我倒是想啊,可惜灏衍先生早就收了杜师兄做关门弟子了。灏衍先生收徒的好时候,我可没赶上。”

    穆炜娮接过话茬,瞥眼瞧见杜衡似有尴尬,她背过身,冲娄文茵发狠似的挤眉弄眼。

    她嫂子那一脸的探究,灼灼的谄笑,她能看不明白?

    真烦人!

    “姑姑,杜公子带了须弥山下的茯苓饼来,酥脆可口,我自幼听爹说,这是您最爱吃的点心吧?”

    瑞哥儿年纪稍长,晓事儿了之后,带着玚哥儿一块儿偷听爹娘叔婶的墙角,总能比玚哥儿听得更明白些。

    比如这会儿,他二婶那副少见的殷勤,外加今儿一大早,二叔跟前的亲随庆安那一副招呼贵客的架势,千叮万嘱手下人别怠慢了杜公子,他差身边的小厮略微一打听,没想到大清早天光还没大亮,穆府的下人都传开了。

    说是昨儿半夜驾临,二爷衣服都没穿好就赶来迎接的公子,英气逼人,据说就是未来的姑爷。

    这准姑爷本来是跟着三小姐一块回来的,三小姐脸皮薄,没直接领进府门,后来准姑爷实在等不及了,深更半夜就往穆府来拜会未来的大舅子。

    准姑爷半夜登门的桥段,半分可信度都没有,可瑞哥儿还是急忙领着玚哥儿兴冲冲得赶来瞅传说中的准姑爷。

    看了杜衡本人,瑞哥儿顿觉此人做穆府的姑爷很是妥当。

    身形矫健,面目俊朗,启唇带笑,关键是这人深得他二叔的心,这一点太难了。

    如今的云起城都还留着他二叔当年到处打架的传说,穆家二少,眼高于顶,匪气通天的恶名,到了他这一辈仍旧无人不晓。

    他可真后悔没瞧见昨儿二叔尚不及穿戴整齐就赶去殷勤迎客的模样!那可是绝无仅有的场面啊。

    二叔能瞧上的姑爷,还能不妥当?

    这会儿瑞哥儿也学着他二婶的模样,跟着赞美杜公子带来的糕点如何美味,他姑姑有多喜欢,杜公子一路把姑姑的马车看护的多好,车轱辘上一个划痕都没起……总之越说越离谱。

    穆炜娮无言地往嘴里送了两口粥,忍无可忍之际,抬头正撞上杜衡的目光。

    杜衡带着一脸和煦的笑,迎着她的目光,坦荡地跟她对视了片刻,似乎还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