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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士先生们,很遗憾必须通知各位,十八师团刚刚经历了一场耻辱之战,他们被中国人撵鸭子一样赶出了山谷。”弗林揭去蒙面露出真容,高傲地站在一圈被捆绑的日军狙击手面前,像是在训斥没出息的部下。

    “但是,这份耻辱并不属于你们,我会告诉牟田口师团长,游击分队的士兵牢牢坚守在阵地上,没人逃跑。”他继续大放厥词,无情嘲弄被绑的日本人。

    “够了!我们就是来缉捕你的!”

    “趁早闭嘴吧!牟田口师团长会枪毙你!”

    弗林压低手掌,循循善诱道:“就算将我缴械缚绑,也改写不了这场奇耻大辱。不过,山谷里的中国人纵然一时得逞,只要咱们守住隘口,他们同样插翅难飞,只能接受被活活困死的命运。”www.

    “我们不会和违抗军纪的人渣合作!”

    “别废话了,赶紧开枪打死我们。”

    弗林有求必应,甩手一枪,子弹切断了其中一个家伙身上的绑绳,原属于梅萨的那支麦格农左轮像个烟鬼似的吐着烟圈。这种不经瞄准的速射比使用狙击步枪难度高出不少,一众日本人看得目瞪口呆。

    “想死还不容易么?但是放弃战斗主动求死,那是懦夫的死法。想象一下吧,各位的懦夫行为会在帝国军史上留下多么‘光彩’的一笔。”弗林有条不紊地一点点剥除这伙人的自尊,但立即招致更加猛烈的言语回击。

    解脱束缚的日本人捡起步枪,将信将疑地问道:“你一个外国人,真能带领我们挣回荣誉?”

    弗林自信且自负地笑笑:“我也是半个日本人。再说,不管能与不能,各位都别无选择了。”

    ……

    钻天椒的尸首被担架抬到坑边,人们先在歪博遗体上盖了一层土,再将他放在薄薄的土层上,二个生前时常斗嘴打架的兵,死后结成一对安静的上下铺。

    李虎巍在脑海中印下钻天椒的遗容,面部肌肉暴露在外,失去眼珠的目眶变成一对暗红色的深坑,这种死法何其惨烈。

    “他是怎么没的?”

    “对面的家伙邪乎的很,轻松干掉了我们三个狙击手。这位弟兄手榴弹投得准,两次都差点炸死敌人。第三颗刚拉开引信,就被子弹直接引爆了!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名从弗林枪下生里逃生的狙击手心有余悸的告诉李虎巍事发经过,他发誓这次战斗结束后如果还有命在,宁可去当冲锋在前的尖兵,打死也不当什么狙击手了。

    葬了歪博与钻天椒,李虎巍带着梅萨来到被狙击手封锁道路的隘口。此处地形呈现由内向外扩散的喇叭口形态,他们在喇叭吹管内,弗林一伙人则在喇叭口外。

    沿着喇叭口扩张的狭长道路被中国军人的遗体覆盖,先前那位团座还被压在掩体背后,从他的表情和地上的遗体数量来看,情况正在不断恶化。

    “鬼子兵力好像又加强了,我数过,刚才一次齐射至少有十几支枪,而且枪枪不落空,咱不能再拿性命去耗鬼子的子弹了。”团座向后续赶来的廖耀湘汇报。

    短暂的好天气也宣告终结,大片的积雨乌云重新将山谷附近牢牢笼罩,空气中驿动着水分子,几道闪电划过天际。

    徐白也顾不得脏,与裹在血与泥之间的梅萨紧紧相拥,若不是连续失去战友让他愁云满面,否则真会兴奋的同他好好用法语叙个旧。

    “该死,这种天候,空袭是不可能了。”梅萨悻悻将镜子收回贴身衣袋,对面蹲着十多个顶级狙击手,自己这一边地形狭窄腾挪施展不开,这仗可不好打。

    “不如等到天空放晴吧,到时候再呼叫美军空中支援。”见识过轰炸机的威力,徐白不知不觉患上了“空援依赖症”。

    梅萨立即摇头反对,这个季节晴天本就是稀罕事,最好不要把希望寄托在老天爷身上。第55联队虽遭重创,如果他们收拢溃退的散兵,重新组织力量,完全有可能卷土重来。而新22师经此一战,弹药几乎消耗殆尽,尚有战斗力的可用之兵也屈指可数。

    丁三爷很不待见比武不肯认输的梅萨,有意背过脸去。眼尖的梅萨立即认出了格斗场上作弊的中国上尉,像见到欠债的“老赖”似地大吼大叫:“嘿!你过来!有种咱们再比一场!”

    “等杀退这波鬼子,你想怎么比,爷们儿都奉陪!”丁三爷心思完全不在比武上,他刚才在泥地上画了周边地形图,想出几套破解之法。

    徐白警告梅萨,不要干扰丁上尉设计战术。梅萨很不服气地一甩手:“战术?又是作弊战术吗?”

    “廖师长,诸位长官,我倒是有个相对可行的办法。”丁三爷瞧了瞧老天阴沉沉的面孔,并不理会梅萨,狡黠的目光转向新22师一众军官。

    “丁上尉,但说无妨。”廖耀湘推了推眼镜,他知道自己在圣西尔学的东西在这种极端地形并无用武之地。

    “先等这场雨吧,下得越猛越好。”丁三爷蹲坐在佛肚状的石头上,想从腰间摸烟却发现抽完了,廖耀湘立即命人将自己的烟贡献出来。

    众人都在纳闷,雨势若成倾盆,对于行军一方是极为不利的,对付陷在泥淖里的目标,大概新兵蛋子都能做到一枪一个准。

    “好,咱不急,就等雨来。”廖耀湘也点上一支烟,勤务兵想为他提前打伞,师长大人却一挥手拒绝了,还教训道,“打什么伞,等雨的时候,心要诚。”

    李虎巍也闹不明白三爷葫芦里的药,只好耐住性子。雨云是由西向东飘来的,通往印度的方向已是雷电交加,林玄犯了高烧淋不得雨,他内心难免牵肠挂肚。

    不知哪个兵随口说了一句:“好在先前鬼子懈怠了二十多分钟,军直属队和伤员都平安过去了,老天爷护着咱们杜长官呢。”

    好不容易拂走的疑云又爬上了李虎巍的心头,一向以快准狠著称的弗林再一次放慢了杀戮节奏,对林玄抬高了枪口。难道此人也与自己一样,立下不杀女人的毒誓?